亮亮誕生了

文/葉貞屏

 

絕地大反攻

我跟我先生(廖學謙)不算早婚,結婚的時候,我先生已38歲,我比他小8歲。所以,其實從第一胎開始,醫生就說我們是懷唐氏症孩子的高危險群。但懷前面三個孩子的時候,我們都沒有去做羊膜穿刺,最後生下來也都很順利,沒問題。可以說,我們是憑著一份信心;加上,懷第一胎時,我跟先生雖然不是很年輕,但正值壯年,所以我們覺得,就算真的懷上了唐寶寶,我們還有能力跟體力去照顧,就沒有太擔憂,也不至於想太多。

懷老四的時候,我們也沒有主動去做羊膜穿刺,但卻從其他的篩檢結果,得知這個孩子極有可能有唐氏症。為了確定,我先生跟我商量去做羊膜穿刺,我也同意,就去檢驗了。最後我們得知,老四是個唐寶寶。

我先生這個階段,已經不像當年生老大的時候那樣信心滿滿,認為有餘力可以照養一個唐氏症的孩子。他非常無力,甚至陷入恐懼,他形容,他這輩子第一次感到生命是如此無能為力。要他承接一個唐氏症的孩子,真如千斤萬斤的重擔,完全力不能勝。因為他當時已經快50歲了,前面又還有三個孩子要養大,要費心教養,最大的孩子連小學都還沒畢業……。他想到這些,就感到萬分害怕。

我記得他在最無力的時刻,甚至對我說,「如果我不要這個孩子,上帝要降罰,我就一人承擔,跟你無關!」

但接下來還有更嚴苛的關卡要過,如果不要這個孩子,學謙首先得面對的就是他的靈糧神學院的教職,以及在宇宙光關懷輔導中心的服事。當他猶豫不決時,就直接去問這兩個單位的長輩。那時靈糧神學院的謝宏忠院長就住在我們家隔壁,於是我們就去找他。我先生跟謝院長說:

「如果我不留這個孩子,你認為這樣我就不能再繼續留任,請你儘管通知我。」

他第一時間並沒有給學謙很明確的答案,只先告訴他:「這的確是倫理上的兩難,然而基本上,這件事跟你要不要繼續教書,沒有絕對的關係。所以,無論你做什麼決定,我想你仍可以繼續留下來教書。」我知道他這番話語正撫慰了學謙當時恐懼的心。

另外,我們又去找宇宙光全人關懷機構的林治平總幹事( 林哥),他勉勵我們,並跟我們分享了一個真實見證。他說,他認識的一個基督徒家庭,知道自己懷了唐寶寶以後,決定辭掉工作,專心照顧孩子。後來發現孩子對彈奏鋼琴很有恩賜、特別喜愛, 就帶著孩子四處巡迴佈道,見證分享,幫助了許多的人……。我想,林哥用這個例子,回答了我們的問題。

但此時我先生還是覺得他無法留住這個孩子,於是他心裡就想,前面三個小孩都有名字,老四就算不能來,也得給他起個名字。那時他讀經剛好讀到馬太福音的一句:「你們是世界的光,世界的鹽。」所以學謙就感動要給他起名「廖本光」,可是他回頭一想, 這樣用台語念起來不太好聽,會連想到「輸光光」、「花光光」,所以他就改成「廖本亮」。於是老四未出生時,就已經有了這個名字。

終於,到了孕期可以中止的最後時間點了。

學謙還是沒有辦法百分百下決定。但無論如何,我們不得不先跟醫院約個時間。赴院中止妊娠那天早晨,天氣陰沉沉的。我們夫妻先把三個孩子送去學校,最後車上只剩下我們兩個。我們都悶悶的,說不出話來。一陣子後,不知道為了什麼原因,就吵了起來。學謙一氣之下對著我大聲說:「算了!回家!」車子就在細雨中掉頭,載著沉重又無語的兩個人回家。

到了家門口,正要開門時,住在隔壁的謝師母聽到聲音,就走出來,對我們說:

「謝院長早上為你們夫妻禱告的時候,看到一個圖像,想跟你們分享。」

於是他們就到我們家中,為我們禱告。謝院長描述所看見的圖像:「有一道光,從天上照下來,照在一隻大企鵝身上,那隻大企鵝身旁有一隻小小的企鵝寶寶,兩個就這樣一起往前走……。」

學謙聽到他這樣說,馬上嚎啕大哭,他心裡立刻明白,神透過謝院長跟師母,要我們留下並照顧這個孩子,祂應許會與我們同在。後來我們查了國王企鵝的習性,牠們是母親生蛋,父親孵蛋,最後共同撫養小孩。這也是我們日後養育亮亮的寫照。

 

(作者自臺北市立大學心理與諮商系專任副教授退休。現任宇宙光關輔中心主任,有將近30年的遊戲治療臨床、教學、督導與訓練經驗。本文摘錄自《唐寶寶的幸福啟示》一書第18~22頁,感謝宇宙光全人關懷機構慨允轉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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