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上有你

 

案主手串項鍊活動照片

案主手串項鍊活動照片

文/台北市康復之友協會社工員 陳逸蕙

回想從畢業後去學習如何當一名社工至今,在歷程裡總覺得從她身上獲得的感受和學習帶給自己不少成長,認識她是在暖陽的午後,和善的眼神就在簡單的問候後消失,興奮不已的她彷彿找到人分享出院的喜悅,自顧分享開心之餘卻也在幾分鐘內自動轉為憤怒地說:「我已經吃(藥)了三十幾年了!為什麼還要逼我!!這個肚子已經裝了很多藥,上有天公作證!現在社會太亂…有國家機密我不能講太多」,極喜極怒的情緒就交替在她的臉上,時而拍打桌子跺腳,時而停頓不願再說話,儘管她的思緒跳躍、激動時會失焦特別詳述某件事而忘記原本想表達的內容,但也能感受到她害怕再被先生、親人或警消送至醫院,也許對她來說,以前綑綁的經歷已經帶給她太多恐懼。

在一次次和她一起努力往養成服藥習慣的目標邁進時,卻也體認到空蕩無人的房子帶給她的時間比被人陪伴多很多,所以關心的就不只是她每天要吃的來特平錠、帕金寧錠和贊安諾等藥物,期待陪她嘗試踏出這個給她安全感卻也限制跟外界接觸的家,分散對女兒的擔憂及期待不到先生回應的失落,以前到現在她的生活重心一直侷限在常常只有她的「家」裡,所以推薦到資源中心參加社區式日間照顧活動,儘管對她來說是個抽象的環境,她也預設了會讓她感到不自在的想法,至少從課程中找到她願意試試看的動力,但這過程中她期待每次的訪視也越加強烈,從她話語透露出我是家人的意味也更加深重,所以當她希望我晚上睡在女兒的房間時,便決定提醒我的角色和她的關係,被拒絕的她仍持續說著希望社工留下來,無奈在她跳針之餘一次次跟她澄清,在她最後同意不再提出要求後,我困惑了是不是這樣的服務方向也製造形成依賴甚至是情感轉移的機會?在我離去前,她說:「你幾點下班阿?要回來家裡吶……」

在第二次住院前,她放棄了固定服藥及排藥的規劃,越發顯得躁動易怒,原本穩定到可以對他人問題作反應的她,還有只要專心就可以好好把一件事完整敘述而不忘記的她已經消失了,好似腦袋裡裝了高速馬達讓她的思緒不斷跳躍,而她先生訴苦著她半夜不睡覺在陽台唱歌引起鄰居投訴、把遙控器放在加了醬油的水裡以及很多天不洗澡等等行為,混亂的她更惱怒找不到做些事的理由,排斥讓社工或丈夫陪同去醫院而大叫和跪倒在地,正思考怎樣讓她願意回診時,丈夫的責罵和強勢回診的命令已脫口而出,讓她走向反抗逼迫的方式,她立即熟練拿出藏在客廳桌底的水果刀憤怒揮舞,企圖往丈夫走去表示想毀滅又作勢自殺……最後仍舊是她最不喜歡的方式回到醫院。

 

案主寫給社工員的卡片充滿祝福

案主寫給社工員的卡片充滿祝福

回想這些林林總總的記憶已經很久了,但不管她的精神狀態多混亂,還是可以從她的情緒裡感受到她對康復的期待一步步失去信心和失落,讓我心疼著該如何繼續支持她,出院後順利接觸中心日照活動、認識新朋友,儘管現在的她還在社區和醫院間週期性的來回,但還是繼續陪伴她走在自己的康復之路,等著她出院後在中心再次展開笑容。

(作者為台北市康復之友協會社工員,本文原載於協會網站「分享園地」,感謝協會慨允轉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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