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我在開始醫學生生活後第二次的義診活動。前一晚,許明木主任特別把大家召集在一起,這次我們共有五位學生,兩位來自慈濟醫學系,三位來自台中中山醫學院視光學系,大家幾乎都是初次接觸這種義診、臨床工作,而主任和其他工作人員則是長期在這個領域耕耘,可是主任並不因此就掉以輕心,反而更加仔細的講解一切的細節,和教導我們觀看眼底鏡的技巧,他最常掛在嘴邊的一句話:看病很重要,但更重要的是,在義診的過程當中去接觸和關懷病人,去發現問題,這才是為什麼要讓我們來參與義診的最大初衷。
首站的長濱鄉和成功鎮都是位在沿海地區,居民主要是以阿美族為主。在這裡我主要負責配鏡的工作,可是身為一個大近視,配鏡這件事情卻是我認識他、他不認識我,其中牽涉到的光學機制更是多到無法思考,不過,覺得最棒的就是找了幾位實際在業界工作的學長學姊來幫忙,讓我開始慢慢地熟悉配鏡的思考模式和流程。
既然散光、遠近視、老花不懂,那我就從太陽眼鏡開始吧!慢慢的知道主任開立處方的方針後,就開始幫忙配現成的老花眼鏡。其實沿海地區的一些偏鄉居民,他們沒有文明的侵擾,眼睛多半都是遠視,但一些老花或是白內障的居民其實根本不需要開刀,他們需要的是好好控制自己的糖尿病和高血壓,甚至給他們一副眼鏡,他們就會覺得眼前一片豁然開朗,聽到一些阿美族的阿嬤一戴上眼鏡,馬上驚嘆說「我看到了!」那種成就感實在很難以形容。
經過了一天的鍛鍊,開始對這次的義診有了一點小小的心得了。首先,這種第一線接觸病人(大多都是糖尿病且眼睛幾乎或多或少都有點疾患)的機會很難得,雖說在醫院也類似的機會,但在社區你可以看到不一樣的東西,有些人可能來的時候帶著酒氣、檳榔氣味,初步觀察就可以對人的外觀和生活習慣有了一些概念,甚至這樣的下鄉可以把一些平常不方便、不喜歡甚至沒有錢就醫的病人都找出來,進一步的給他們診治。
當然醫學的最高殿堂,也是許明木主任最喜歡掛在嘴邊的,就是預防的概念,這也是我們和地區衛生所要保有良好合作關係的最重要原因,因為鄉下地區的衛生所才是第一線接觸病人的所在,裡面的醫護人員對整個鄉鎮無論是地理或是人文,甚至哪些人該來看,都會有全盤的了解,透過這樣的關係網絡,也透過一個預防勝於治療的概念,可以預先把糖尿病未來可能造成眼病變的高風險族群找出來。
這次的義診,一些血管病變、角膜問題、白內障等,必須盡快開刀的,現場無法處理,就請衛生所的公衛護士幫忙轉介,但是大部分可以透過戴副眼鏡就改善生活品質的,現場就有驗光師幫忙驗光配鏡。在疾病的三段五級預防中,這已經不只將前面第一段的初級預防、第二段適當的診斷做完了,甚至已經做到第三段的限制殘障、有品質地減少殘障發生。
謝錫寶大哥所帶領的視光學團隊更提供視力殘障評估,幫助一些眼睛已經無法正常工作的老人家可以進一步的申請、得到國家的補助。能夠做到這麼完整的保健評估、後續處理與治療,真的需要縝密的思考和運作才做得到,當然我相信,也需要一群人在一開始有著一股熱血和衝勁,才能支持這樣的活動超過十年啊。
這次義診更多的是體認到真實世界與標準化病人的差異。例如語言,要好好的溝通都是一項大問題。義診一路往南跑,從阿美族語到卑南族、魯凱族、平埔族與排灣族都有,由於這些只會講母語的原住民老人家深受日語的影響,而主任的媽媽本身也是說日語的,所以常常可以見到主任用簡單的日語快速並且明確的給予病人指示,這其實也給了我們很大的回饋,當你會多說一項語言,即使只有簡單的打招呼、謝謝、你好……等,也能迅速拉近跟病患之間的距離,得到病人最大的信任。
這次義診學到了遠比自己想像的多很多,尤其在開眼界的部分。以往在學校的身體理學檢查部分,我們學到的不外乎就是一些簡單的眼皮反射、瞳孔反射,眼睛視野的評估和眼底鏡的觀看,在我們的世界大概就覺得如果以後自己當了眼科醫師,自己大概就是這些技術的獨門吧。但實際參與後發現,視光學系的同學才是運用這些技術和知識的專家,他們的專業不只是在根據醫生的處方配鏡,他們還有更多的部分是在於自己的專業判斷,甚至常常他們都在病人看醫生之前就提早發現病人眼睛視力的惡化,而盡快幫助病人轉院或是就診,所以看到他們在操作一些像是視網膜鏡之類的器材後,就會發現自己要多多加油,那些都是自己不懂的器具,要盡量的跟他們請教。
另外跟著老師一路這樣走,更發現自己不應該設限在只有醫療診斷這部分,老師認為病人不用開刀只要配鏡,於是就拉著一群熱血的配鏡驗光師下鄉,讓病人的視力可以快速得到改善,從他們的身上我可以看到,只要是對的,那就放手去做吧!
(本文原載於2015.3月門諾月報,感謝門諾醫院慨允轉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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