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女「明真」——腦性痳痺兒就學奮鬥記

文/李貴燕

  明真出生時因難產缺氧而傷害到運動神經,以致影響到身體的平衡與協調,經醫師診斷為徐動性腦性痳痺。

  從小,她就到醫院做復健,每天持之以恆的不斷練習。她個性善良聰慧,上小學時因導師的愛心教導,成績常名列前茅。老師為了教好她,甚至積極的進修、研究與輔導,明真的人格發展也因此奠定了堅實的基礎。

  待她進入國中,因寫字動作緩慢,沈重的升學壓力造成學習困難,問題便接踵而至。我常常去學校與老師溝通,因為–「我要我的孩子受教育」,所幸老師都能接受、包容她;但他們也感慨於各級教育無法上下銜接,特教老師宥於編制常無法將所學貢獻予殘障學子身上。

  1991年,她面臨高中聯考,當時只有為視障學生所設的簡陋考場而已。因沒有身心障礙考場,經向聯招會陳情遭拒,教育官員答道:「再等幾年!立法通過後再來考。」這番讓人吐血的話,竟然出自高級教育官員的嘴裡!幸賴全家人和仗義的朋友努力奔走,促使教育立委在立法院提案通過,而及時在北一女中設置了台北市殘障考場。當時,只有10名左右的身心障礙學子應考(其他的特殊教育生既知通不過聯考硬仗,早就放棄了),每科考試延長20分鐘,電腦答案紙格子放大1.5倍,但沒有任何加分。之後,各高中考區才漸漸設置殘障考場,並有增額錄取、加分25%等規定。

  1994年,明真面對大學聯考,聯招會悍然拒絕設置身心障礙考場,原因竟然是她的殘障情形「不夠嚴重」。在聯考前夕,我帶著孩子進出幾家大醫院接受醫師的診治,以取得巨細靡遺的診斷書;然而,聯招會又以「申請時間已過」加以否決。在忍無可忍下,只有訴諸媒體,結果明真終於得以進入緊急設在政大的身心障礙考場應試。但聯招會規定的作答方式(電腦答案卡格子太小)及時間長度(僅國文科延長20分鐘)根本無法符合身心障礙考生的需求,她只有被摒棄於大學門外。在台灣的政治、教育體制下,政府官員口號喊得多,做得少;這些考生所要求的,不過是人道的、人性的合理公平對待罷了!差堪安慰的是,此後的大學聯考再也不敢不設身心障礙考場了。

  就學無門,明真只好準備托福考試,並於1996年底出國讀書。她先到奧立岡州立大學的語言學校讀了一年半,之後在該大學主修社會學,輔修特殊教育,接著轉到亞歷桑那州大繼續就讀,再一年即可取得學位。因氣候適應與思家之苦,她於千禧年底回到台灣,尋求插入本地大學的可能性。經這幾個月的嘗試,我們頹喪的發現,大學之門仍未為像她這樣的特殊教育生打開。目前她只有先找工作,將來可能再回美國去完成學業。

  陪伴著明真歷經十多年的奮鬥,至今我仍只能嘆息:台灣的特殊教育環境已有所改善,但距離先進國家的水準,實在相差太多,腳步太慢!許多身心障礙孩子的黃金歲月就這樣被犧牲掉了。

 

Tags: , , ,

 
 
 
 
 
 

Leave a Reply