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鄭小鈴
在一場演講結束後,兒子對我說:「媽媽,妳剛剛提到我小學的狀況,我都不太記得了,不過有一件事,我倒是印象深刻。就是在小二啊,有一次上課時,我看到窗戶外有一隻蝴蝶,我整個心都在牠身上,也不管是不是上課時間,就趁老師寫黑板時,溜出去抓到牠,直到回到座位上時,都沒有被老師發現。但是有一位和我一樣不專心的小朋友,發現我跑出去,看到我在下課時展示著抓到的蝴蝶,便跑去跟老師告狀。」我很好奇那個結果,我問:「結果呢?」兒子說:「當然是老師跟妳說,我就被K一頓。」
就這樣,我和他用著像在談論童年趣事的心情,回顧著這件我幾乎忘了的事,但也引起我心裡很多的觸動。
兒子是小三因為在課堂上層出不窮的狀況,我尋求「張老師」的心理諮商,以為他是因為大人的相處狀況影響了他的心理,進而反應在行為上,但諮商過程中,他呈現的是極度的躁動,轉圈轉個不停,在「張老師」的建議下,我帶他到醫院的兒童心智科,做了一連串的測驗和鑑定,被診斷為「注意力缺陷過動症」(ADHD)的患童。
在沒有這層了解之前,他所有的超出規範外的行為,都被無知的我和周遭的大人解讀為「不受教、嘸即時定(沒有一刻停下來)、話多、暴力……」,這也是我在得知診斷結果後,非常自責自己的錯誤對待,內疚的哭了一個禮拜的原因。
於是我開始收集這類相關資訊,希望協助孩子,也努力促進週邊環境的認知接納,除了帶他定期門診之外,我參加相關成長課程,檢視及修正自己的教養態度,並吸收一些行為改變的技巧與方法。同時也加入「高雄市注意力缺陷過動症協會」,和一群有雷同經歷的家長相互支持,同行這一條比其他家長更辛苦的育兒之路。
為了改善他的暴力傾向,我花了整整兩年時間,徹底實施「不打教育」,才化解他這個部分的行為反應。這也是我一再提醒家長,不能用「打」的方式來處理他行為問題的原因,因為會衍生成「以暴制暴」的行為。
當兒子分享「抓蝴蝶」經驗時,經歷幾番成長的我,才發現他的容易被外物吸引——窗外蝴蝶(注意力易分散)、不顧環境情境的制約——溜出教室抓蝴蝶(衝動),都是符合 ADHD 醫學診斷的描述。有了這些認知,我才徹底同理他那全然無視上課狀態、跑出去抓蝴蝶的行為。同理之後,我檢視著現在的我,若再一次處理「抓蝴蝶」事件,我會對孩子作較多的同理,並和他討論一些克制行為的策略,而不會是一頓打罵了事。
參加協會之後,我有較豊富的管道,不斷加強這些資訊的吸收,例如:ADHD 患童在行為表現、藥物協助、行為改變技巧訓練上的認知,以及教養態度和技巧的修正,甚至還能主動爭取到學校環境的協助。所以,我現在擁有的是一個快樂度很高、情緒控制力不斷提升的國三孩子。
這份經驗分享,希望能增強仍在這條路上辛苦努力的家長的信心。只要我們不斷找尋方法來協助他,我們的孩子仍是充滿希望的。
從協會裡幾個較成功的個案來看,自己不斷的成長且對孩子支持度高的家長,他們的孩子發展出負面社會行為的可能性很低。所以父母不放棄的努力,才是對孩子最大的協助。
(作者為「高雄市注意力缺陷過動症協會」會員。本文由該會提供,感謝該會慨允轉載。)
Tags: 112期電子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