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時懷抱希望,救援已經上路

文/張忠慶

目睹父親慘狀,疑與遺傳有關

我的父親就是個小腦萎縮症患者。

1967年,我還只是個高二的學生。父親在行走時,開始出現搖搖晃晃、步履不穩,像是喝醉酒的情形。由於父親是職業軍人,為求減免醫療費用,我扶著他從台南坐火車到台北榮總來做檢查。經過醫生診斷後,說是罹患了我們從未聽過的「小腦萎縮症」。

父親生病後,不但不良於行,硬朗的身體也因持續退化而日漸憔悴,個性原本幽默風趣的他,更因病痛的摧殘,變得鬱鬱寡歡,再也開朗不起來。

到了患病後期,父親因無法站立而摔斷了大腿骨,從此無法行動,吃喝拉撒全都在床上,但是他的大腦卻仍很清楚。當時,他大概已經意識到疾病的可怕,常想著不知要如何面對日後艱苦的人生,心理備受煎熬。最後,他竟絕望地連話也不說了。

那時,我們四個未滿20歲的兒女,都還少不更事,根本無法感受父親所受的痛苦。三十多年前,沒有成人紙尿褲可用,加上公廁離住家大約三百公尺遠,因此當父親在床上大、小便時,全家人都避之唯恐不及,任憑父親怎麼吶喊求助,我們兄妹總是互相推諉,誰都不願去做那苦差事。就這樣,父親在毫無尊嚴的情況下,苟延殘喘、抑鬱而終。現在想起來,我們真是太不孝了。

父親曾經傷心地哭著對我說,願主耶穌把全家人所有的病痛全集中在他身上,讓他一人承擔,他願意獨自受苦來換取一家人的健康。當時我不能體會父親的心情,就像現在我的女兒,似乎也不能體會我對她的愛一樣。記得,父親當時還不斷地對我強調:「不要害怕,醫生說,這病不會遺傳。」

當時相關資訊並不發達,對小腦萎縮症的了解極為有限,年輕的我一直以為父親得的是類似「巴金森氏症」的病,加上父親始終信誓旦旦地表示,他的病痛絕不會遺傳。對此我深信不疑,並未再去探究。

直到1974年,我的一位表哥(姑姑的兒子),年紀約莫50歲,也出現了和父親一樣的症狀。家族中接連發生兩個相同的病例,讓我當下便懷疑:這個病可能與遺傳有關。

六年前發病,人生頓時變色

我自大學畢業後,於民國70年代,拜台灣經濟起飛之賜,曾先後服務於台灣川崎汽船(日本 K LINE)、台灣快桅(丹麥 MAERSK)等世界性知名的船務公司。1999年,我被派駐到大陸。

突然有一天,我赫然發現自己洗澡時,無法單腳換內褲;搭公車時,覺得車門階梯變高,上車時有些勉強;甚至搭機時,要將隨身行李放到頭頂上的行李箱,竟然舉不起來……,我驚覺不對,連忙回台就醫。

起初,我以為自己和父親一樣,也得了類似巴金森氏症的病,經專科醫師告知,巴金森氏症極少會遺傳(只有20﹪與遺傳有關),加上先前那位表哥也曾發病,我擔心自己的病情並不單純,很可能是因家族遺傳而得病。

懷著忐忑的心情,我先到神經內科診所求診。醫生要我腳尖挨著腳跟做「直線測試」時,我的雙腿發抖,竟然無法完成,初步診斷即認為是小腦有問題。後來到馬偕醫院經過電腦斷層掃瞄、核磁共振等詳細檢查後,證實我罹患了罕見的「小腦萎縮症」。

什麼是「小腦萎縮症」?以前在鄉下,就連醫師在內,也沒有幾個人知道這是什麼病,更不知道它與遺傳有關。

當證實自己罹患了「小腦萎縮症」後,為了充分掌握病情,我決定一探究竟,深入去了解這個疾病的來龍去脈。我到台北的「書店街」——重慶南路,花了好幾天的時間,一家接著一家地「走透透」,竟然找不到任何與小腦萎縮症相關的資料,能找到的多是巴金森氏症的介紹。幸好,網路科技無遠弗屆,我開始上網查詢國外資料,對這個疾病才有了基本的認識。

小腦萎縮症大部份是因遺傳而得,不過也有因感染、毒物、藥物、外力受傷、基因突變等非遺傳因素而造成(稱為「散發型」,約佔25~30%)。簡單的說,小腦萎縮症就是「錯誤的基因」產生「錯誤的密碼」,命令身體製造出「有毒的蛋白質」,使身體內的神經細胞(尤其是小腦及脊髓)提早退化、死亡。

同時,它也是典型的「體染色體顯性遺傳疾病」,即帶病的上一代在生育子女時,會有兩套遺傳基因備用,一套正常、一套不正常,將會隨機傳給後代;也就是說若父母有一人帶因,則子女有50%的機率得病,無論男女都會發病,且發病率100%,常發生在20~40歲間,不過,也有10歲前即發病或到50、60歲後才發病的情形。有些個案證實,子代發病年齡會比親代提前,甚或更加嚴重。

由於小腦是中樞神經系統中重要的構造之一,掌管動作的協調、肌肉張力的調節、姿勢與步態的控制,一旦出現病變,會造成小腦細胞逐漸壞死,而使人全身神經退化,讓人慢慢失去行動能力,包括:平衡、協調、視覺、說話、寫字、排尿、吞嚥、睡眠……,凡是與神經有關的功能,全部受到影響。

隨著病情惡化,患者的協調能力也逐漸降低,並出現步履不穩、行動遲緩、容易跌倒等症狀,然後語言、咀嚼、吞嚥等功能也慢慢退化,其他還有抽筋、手不自主顫抖等與巴金森氏症類似的症狀。到末期甚至呼吸功能都受影響,患者逐漸全身僵硬而臥床不起,無法言語,但意識清楚。最後,患者生活無法自理,一切都要靠人幫忙,如同「活死人」一般。整個病程緩慢又痛苦,平均要拖上10到15年。

過去常被誤診,積極復健可延緩病情

經由不斷上網搜尋相關資料,我才知道全世界的人類,不分種族、膚色都有罹患此病的案例,只是因患病人數極少而被歸類為罕見疾病(美國推估發生率約每10萬人有1~5人)。

在早期,有些醫生會誤以為病人得到的是「巴金森氏症」或「多發性硬化症」,甚至以為此病不會遺傳,等到病患有了後代,悲劇再度上演,才知道真正的原因。

小腦萎縮症與「巴金森氏症」、「多發性硬化症」,三者的臨床症狀極為相似,都是走路無法平衡、行動困難。經過我研讀資料後,對於它們的差異,我可以簡單的說明如下:

我們人類身上的神經細胞有許多樹枝狀的神經纖維,這些纖維就像錯綜複雜的「電線」一般,在我們的中樞神經系統中組織成綿密複雜的網路。

巴金森氏症(Parkinson’s Disease)係肇因於人類腦部協調運動的神經元細胞退化,簡單的說,就是電線還在,只是電線的材質漸漸地「不導電」。這是一種老年發生的神經退化疾病,目前雖然無法「痊癒」,但是透過適當的藥物治療,病況便得以控制,壽命也不會顯著縮短。

多發性硬化症(Multiple Sclerosis,簡稱MS)則是一種中樞神經系統的疾病,它的病變位於腦部或脊髓。因為在神經纖維的外面包裹著一層叫「髓鞘質」(myelin)的物質,它就像是電線的塑膠皮一樣,讓不同的電線不致短路。而此症就像是電線的外皮剝落,使得人體神經訊號的傳導「短路」而發生病變。MS確切的成因不明,不會傳染,也不會致命,但嚴重時將使人殘廢。

至於小腦萎縮症(Spinocerebellar Ataxia,簡稱SCA)是一種顯性遺傳疾病,為人體染色體三核甘酸重複序列過度放大所導致的神經病變,也就是電線逐漸變少,終致神經壞死。目前小腦萎縮症並無根治方法,僅能針對症狀給予藥物治療,不過透過積極復健可延緩病情,使患者有較好的生活品質。

由於小腦萎縮症和其他許多遺傳性神經退化疾病相似,因此臨床診斷常易混淆;正確的診斷及分型,不能光靠臨床的症狀,還須借助基因檢測。

初期難以面對,加入協會始漸調適

正值人生壯年的我,不幸在此時「中獎」罹患了「小腦萎縮症」,不僅慢慢地失去了行動能力,也失去了我從事多年、熱愛的船務工作。

記得剛發病時,我總覺得老天爺對我開的玩笑,也未免太大了。我感到非常恐慌,情緒相當低落,時常半夜驚醒,腦海中縈繞著許多問題:「怎麼會這樣?」、「為什麼會是我?」、「我的後半輩子要如何度過?」、「如果我的孩子有病怎麼辦?」百思不得其解的焦慮,讓我輾轉反側,再也無法入眠。沒想到身為一家之主、在職場獨當一面的我,一旦面對病魔的侵襲,竟然毫無招架之力,頓時成了脆弱、無助的「軟腳蝦」。

對於此症知道的愈多,失望似乎也愈大。我很清楚,無論小腦萎縮症是先天抑或後天造成,現代醫學對於腦部病變,幾乎束手無策,頂多只能提供嘗試性或支持性的療法。而患者及其家人,終其一生,身心俱疲,卻都無可奈何,只能默默忍受悲情的命運,感嘆造化弄人!

在發病初期,病友便會出現許多行動上的障礙。儘管大腦仍對神經發出命令,但是神經已經死了,根本無法指揮肌肉骨骼運動,舉凡:釘釘子、打蚊子、過馬路、甚至跳舞、跑步等常人視為稀鬆平常的動作,病友都不能順利完成;到了發病中期,很多病友已無法出門活動,只能以輪椅代步或終日臥床;到了發病末期,有些病友會出現語言障礙,沒辦法順利說話,甚至眼球的協調都會發生問題。

其實最折磨病友的,是在神智清醒的情況下,被迫去接受自己行動愈來愈不方便的事實;另外,病友得知生病之後,首先會面臨失業的問題;有子女的病友害怕子女也帶因、沒子女的病友則必須面對是否要冒險生子的抉擇;有些家屬必須連續照顧生病的老、中、青三代,儘管頭髮已經灰白,內心的擔憂及困擾絲毫未曾稍減,甚至得一再面對失去親人的哀慟。有些病友或家屬還會因此尋短,留下更多的遺憾。

直到加入了「中華小腦萎縮症病友協會」,我認識了許多病友,也因擔任協會監事的緣故,讓我常有機會進行家訪,與病友做近距離的接觸,了解他們的居家生活。當我看到同病相憐的病友們,雖然身受病痛之苦,依然樂觀以對,與病魔奮戰不懈,那種懷抱希望的堅持,那份不向命運低頭的勇氣,總令我覺得自己並不孤單,應該更勇敢、更堅強的走下去……,我的心情這才漸漸調適過來,不再消極、悲觀的看待自己的遭遇,而是更積極的投入協會工作,希望能為更多的病友爭取福利、提供協助。

我並多次將自己的故事如《不可能的任務》、《唐先生的遺憾》、《基因變調》等,發表於中時、民生各大報及讀者文摘,這些文章有一部分在協會的網站也看得到。透過文字將親身經歷和患病的心情與人分享,不但讓我的心理獲得極大的舒緩,也希望藉此為病友打氣。同時,藉由自己長年在外商公司工作所歷練的外語能力,我從國外網頁搜尋並翻譯了許多有關小腦萎縮症病理機轉、病患照顧、復健等相關資料,希望能幫助病友、家屬、專業醫師、專家學者、媒體、大眾對此疾病有更深一層的正確認識。

心中早有陰影,擔心禍延子孫

害怕這個疾病「傳宗接代、沒完沒了」的隱憂,其實一直困擾著我。婚後,由於心中懷疑遺傳疾病的陰影,我僅僅生了一個女兒就不敢再生。可惜潘朵拉的盒子已被打開,病魔已經上身,我終究無法改變事實。自己生病也就認了,還要擔心是否會把這個可怕的疾病遺傳給下一代,心中的無助和無奈,實非筆墨所能形容。

太太得知我患病,雖不忍苛責,對我依然照顧有加,只是常愛開玩笑地說我是有意隱瞞,預謀「騙婚」;天曉得,如果早知道自己會發病,說什麼我也不會結婚,拿子女的健康做賭注,我寧可形單影隻、孤獨到老,也不願連累老伴、禍延子孫啊!

生病非我所願,也不是我能控制,我只求家人能夠諒解。如果能為家庭終身奉獻,來彌補我所有的遺憾,我都願意全心全力的付出。只是現在的我,自己連站都站不穩,更別說要為家人做些什麼了。

我也鼓起勇氣,將這個疾病可能遺傳的風險,告訴了心愛的唯一女兒,希望她能未雨綢繆,早做準備,萬一將來發病也要堅強以對。誰知道就讀大學的她,卻一派輕鬆,天真、率性地回了我一句:「不會吧,我才不會那麼倒楣呢!」

但願如此,不然我的罪過可就大了。

大陸取樣,完成不可能的任務

我在發病後,心中一直有個疑問:除了父親、表哥外,家族中還有多少人受到此病的牽連?

為了查明我在台的兄弟姐妹和子女,是否帶有不正常的遺傳基因,醫生需要我大陸親友的血液樣品來做比對,檢驗是否帶因。同時,我也希望進一步了解該病在家族中的蔓延情況,因此我決定趁著我還能行動時,回到安徽鄉下老家,取回表親們的血液樣品。

拜政府開放大陸探親之賜,我找到了老家的親友。從親友口中得知,包括父親在內,他總共有六個兄弟姊妹,除了兩男正常外,其餘一兄二姊都患有此病。當然,他們的後代,亦即我在大陸的堂、表親也有多人得病。

要知道,血液的保存期不能超過兩天,同時大陸也禁止血液樣品出口,但我還是願意盡力一試。經過一番費心安排,歷經千辛萬苦,我終於及時完成了這項看似不可能的任務。

儘管成功的取回了血樣,我的幾個妹妹也都做了基因篩檢,卻都沒有勇氣去看結果。至少,不知道結果還有一半的正常機率。一旦知道帶因,只怕所有的希望就全破滅了。

經由「中華小腦萎縮症病友協會」的成立,我們也和香港、大陸的病友取得了聯繫,發現兩岸三地都有許多家庭正深受此病所苦,卻也同樣地只能默默承受,自求多福。希望將來兩岸互通之後,能儘快透過更完整的家族篩檢,以採取更完整的檢體,而有助於疾病的治療及研究。當然,這仍然是條漫長而遙遠的路。

仍無法根治,尚待醫界努力

我們對於人類的腦部所知有限,至今醫界還未找到根治這項腦部病變的方法,國內醫界甚至尚無完全篩檢這項疾病的完整科技。醫護人員多半對病友提供維他命以加強細胞抗氧化的功能,並且鼓勵病友多做運動、持續不斷的復建,以儲備充沛體能,繼續和病魔搏鬥。

目前所知小腦萎縮症已有28型之多(還在繼續增加中),患者因得病類型不同,發病時間及出現的症狀也不盡相同。這就好比有兩個人都不慎誤喝農藥,一人喝得多,一人喝得少,因中毒程度的不同,所以發作時間早晚及症狀輕重緩急,自然有所不同。

要正確找出小腦萎縮症病因,必須靠病史、家族史、神經病理學檢查及基因診斷,單靠臨床的症狀表現,有時無法完全區分出型別,因此必須搭配基因篩檢的方式,才能進行正確的分型。國內已有一些醫療機構可提供基因診斷(不過目前僅能做其中5至10型的篩檢)、症前檢查及產前檢查的服務。

產前檢查可在懷孕9至11週時,以胎兒絨毛膜採樣(chorionic villus sampling),或在懷孕16至18週時,以羊膜穿刺術(amniocentesis),來分析胎兒細胞的DNA,以檢查是否帶有可能引起此病的變異基因。唯先決條件是要知道帶病的父母是哪一型,子女才能被驗出是否帶因;若父母驗不出是哪一型,則子代產前篩檢並無意義,也無法驗出胚胎是否帶因。

再者,即使有了確切的篩檢方法之後,是否要針對未發病或未成年的家人做篩檢,以及篩檢之後所可能引發的種種倫理、道德問題,仍然是醫界未解的難題。因為此症通常在成年以後才會發病,未發病前,身心發展完全正常,因此是否適用優生保健法,頗有爭議。此外,對於無症狀孩童是否應做基因檢查也是一大問題。當今國際的共識是:對無症狀的孩童,不應做成年才發病且目前無積極治療方法的疾病的基因檢查,這些都有待法律、宗教和社會各界做充分討論。

現今醫界的努力方向,則是致力於研發出有效的藥物,讓尚未出現症狀的帶因者能預先服藥,延緩疾病發生或惡化,甚至能像我常掛在嘴邊的最大心願:「希望有朝一日,能發展出藥到病除的注射疫苗,只要打一針,所有的遺傳病,包括小腦萎縮症病患的不正常基因即能立刻獲得改正……」,但願有一天能夠美夢成真,不再只是「病」人說夢而已。

在尚無有效治療的藥物出現之前,病友們最需要的就是團結起來,爭取相關的社會資源。就像在協會的一再爭取下,小腦萎縮症患者終於被健保局納入罕見疾病範圍,能夠領取重大傷病卡,以減少病患藥品的自負額負擔,這也是協會為病友們爭取福利的重要里程碑。

同時,我們更希望政府及有關單位重視病友的生存權,給付檢查費用,以鼓勵患病家族進行症前及產前檢查,防止病變基因繼續代代傳遞;並設置專屬安養院,以實際減輕病友及家屬的負擔;政府亦應加強宣導,以阻絕疾病的蔓延。

把握當下,活出希望,救援已經上路

基本上,小腦萎縮症是基因出了問題,換句話說,患病是天生註定,無法改變的事實。像我,年輕時與常人無異,近「知天命」之年才加入了「身心障礙」的行列。對我來說,「把握當下,活出希望,不放棄任何一個能讓自己復健的機會」,這是我對自己發病以後的人生所下的註解。

「發病以前,我像是猴子穿西裝,人模人樣,根本看不出來與正常人有何不同,一旦發病起來卻又跌跌撞撞、狼狽不堪……。」雖然我總愛自嘲自己發病的窘狀,但我深知生命的價值不容抹煞,生命的尊嚴不能踐踏,即使我們走起路來搖擺不定,說起話來含糊不清,然而我們拚生機、求生存的意志力,從不動搖,始終堅定。

以前的我健步如飛,一口氣走上二、三個小時不成問題;現在,只是在住家附近連續走個三、五分鐘,就已經氣喘如牛、非常吃力。我知道我的身體正在退化,但至少我的嘴巴還呼著氣、心臟還在努力跳動著,只要堅持活著,一切都有轉變的可能……。其實,我們是活在我們自己選擇的情境裡,與其選擇負面的、怨恨的,為什麼不選擇正面的、感激的呢?

目前國外(尤其是美國)對此病的研究最為深入,我深信知識產生力量,知病才能抗病,我發願要善用僅有的精力,從「美國國家運動失調基金會」、「歐洲遺傳性運動失調聯盟」等許多國外網站(相關網址資料請參閱協會編印之病友手冊),不斷蒐集、整理、編譯相關資料,以提供病友更豐富完整、即時有用的資訊。這是我現在所能做、也最樂於做的。

此外,我也要提醒病友:小腦萎縮症屬中樞神經病變,依法可享有勞、農、公保的相關賠償,並得領取「重大傷病卡」及「身心障礙手冊」,希望病友們重視自身權益,以減輕各項患病負擔。目前仍有許多醫師不願開立因病無法工作的證明,這使得許多病友因此無法從保險公司取得合理賠償,權益受損甚大,亟需我們努力爭取。

一般人由於對小腦萎縮症等罕見疾病缺乏認識,總認為事不關己,事實上,罕見疾病機率雖低,卻是每一個新生命誕生都需要面對的風險。我們「企鵝家族」即是以自身的病痛苦難,替全人類擔下了傳承的風險。在我眼裡,我們每位病友都是燃燒自己、照亮正常人的「活菩薩」!

我們要打的這一場生命戰爭,戰線很長,勝算不高,但我們絕非單打獨鬥,更非孤立無援。「希望」就像我最愛引用的一位美國病友在網路上的留言:「莫愁苦、莫悲傷、救援已經上路了!」

(作者民國40年生,48歲發病,為父系遺傳。育有一女,現與太太、女兒同住。目前擔任「中華小腦萎縮症病友協會」監事,編譯有多篇病理相關參考文獻及病友手冊等。本文取材自《鋼索上的企鵝》一書第24~39頁,感謝該會慨允轉載。「中華小腦萎縮症病友協會」郵政劃撥帳號:19572151,戶名:「社團法人中華小腦萎縮症病友協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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