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余月霞
2005年9月,內政部勞委會職訓局身心障礙就業訓練組周惠玲組長帶領12成員的考察團,從台灣一直飛到美國麻州的佳樂盲人中心(The Carroll Center for the Blind)去學習,我則從美國西岸飛去和他們會合,為他們擔任講習和考察時的中英語翻譯。專業和學術演講的翻譯是一個相當困難的工作,因為翻譯的人除了要有語文能力外,還必須備有專業知識才能做好工作。我因為在美國居住了16年,又在麻州從事視障教師和重建教師工作多年,覺得應該能勝任這個工作,便自告奮勇的要求參加。
講習和考察全長為兩週,我很遺憾地只能協助第一週的翻譯。佳樂中心安排的講習緊湊,一天兩個主題,上下午各一場,每場中都有約10分鐘的茶點休息時間。擔任的講師有中心的教師,也有其他政府單位和民間單位的資深專業人士,講師們雖然都按照自己的專業準備內容,因為聽講的對象是外國來的團體,他們一開始似乎都有些不太自在,不知道自己準備的內容是否符合考察團的興趣。但是,當團員開始紛紛發問時,他們都發現到這是一群認真且有備而來的聽眾,有學習目標要達成,因而覺得興趣盎然,紛紛欲罷不能。中場休息時,考察團的領隊或團員很了解如何讓演講者感到被重視,自己上前用英文去給演講者稱讚或回饋,結果是幾位講師離開時都告訴佳樂中心的工作人員說:「這是一群非常好的聽眾。」
一個現場演說翻譯者的工作壓力,不只是在能否將資訊材料從英文正確的轉成中文,也在能否將演說者的幽默和風格傳達給聽眾。演講者說一個笑話或幽默自己,都會期待聽眾的笑聲或臉上會意的表情,這種非語言的交流,對演講者的情緒非常的重要。我試著不遺漏的去翻譯將這些話語喚起笑聲,但是有時候還是無法記得細節,我只好用中文面不改色而好玩地加上道歉的話,引起團員的笑聲,達到演講者期待的效果。
翻譯團員和講者間問和答的交流是我喜歡的部分。團員因為事前的充分準備和堅持的要找到答案,因此都很踴躍的發問。有時問題偏頗於台灣的困境,引起演講者的訝異,回答說:「美國二十年前有,但現在沒有」,例如:「美國有沒有訓練視障者從事特別的行業?」;有時候問題婉轉而深入,演講者頗受感動,例如:「你的工作聽起來很龐大,你有否曾經疲憊到想放棄?如果有,是如何克服的?」
雖是演講翻譯者,因為和大家吃住一起,朝夕相處,我覺得自己也是個觀察見證員。這一次的考察團很認真的要完成自己的使命,出國前頻頻會議,擬出要學習的重點。在佳樂中心時,不只在白天和時差奮戰,拼命的維持清醒來聽演講;在講習後還認真地去確認是否已經為每個重點找到答案,同時開始檢討台灣系統得失,斟酌該提出的改進建議。我無法形容自己的感動,只能在心上不斷地祈禱他們在回台灣後,能將這個流程中學習到、思考過、討論後的結果,用到改善台灣視障重建服務體制和實質上,讓他們注入的時間、體力和心血沒有白費。
雖然只當翻譯者,因為自己在麻州的生活經驗,了解麻州在美國歷史文明的重要性,我又擔心千里迢迢的團員因為工作的投入,錯過稍微認識一下這一個美國精神的發源地和優美風景的機會。我離開後,藉著閱讀一位團員網路上的日記,知道了團員們在週末時出去做重點觀光,留下了一些值得收藏的照片和回憶,享受到參加考察團附帶的娛樂,而為他們感到高興。
最後,除了謝謝周組長的考察團給了我值得懷念的一週時間外,因為覺得台灣民間單位將能積極地協助和督促台灣政府,提供完整的視障重建服務,讓視障者在被尊重且提供公平和適當的機會的社會中找到發展自己的立足點,我覺得自己年輕了許多,有了新的體力和台灣新的一代的視障服務工作者一齊往前跑。這是我另一大收穫。
(作者為「94年美國麻州地區視障機構職業重建實務工作考察團」現場口譯老師,現任加州蒙特利盲人中心視障服務主管、中華民國無障礙科技發展協會顧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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