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金孫(賴思豪)
距離奶奶離開已經好幾個月了, 情緒還是偶爾高高低低,每晚夜裡還是會對她說幾句話,但總還是沒有任何回應,有時候覺得這種想法很荒唐,但你就是用盡各種方法嘗試看看。一陣子後,對於想要感覺到奶奶的存在這想法,越來越薄弱,但越是找不到,越是低潮,也越不敢跟身旁的人說明這個想法。
正視死亡是一件相當私密又不能隨便開口求救的事,因為很有可能會把未曾感受過愛人離去的人,推進一個黑暗裡,所以我無法開口。
有時候聽朋友說某某某「看的到鬼喔」,我總笑著說「好好喔。」,但也總被朋友罵,只是他們不知道金孫是認真的,因為真的很想再見一次奶奶。
某天忽然看到張惠妹〈 身後〉的MV,畫面從清洗大體、冰櫃、入棺、火葬、入塔,在狹小的空間裡相當壓迫,但這也是離去的人會經歷的一切,也是皮囊最後的束縛,最後自由了。這時候MV裡的人在不斷的尋找什麼,直到畫面全黑出現了一行字──
「可是我感覺不到妳了。」
這一瞬間金孫懂了,理解奶奶後,發現她被這個社會的父權主義歧視性別、被同樣是父權主義的受害者傷害、被腦部小血管限制身體、最後被失智帶走意識。從奶奶的離去,到頭七的聖筊,及躺在棺材的最後一幕,我都在尋找她,但這反而是一種束縛,是一種對她最大的束縛,但當離開這副皮囊時,她就已經自由了,她清醒且無病痛的離去了,不是金孫感覺不到她了,她的自由應該值得被祝福,不該再被我們找到了。
記得電影《百日告別》,裡面有一段話:「以前曾經有人問說,那些繁瑣的儀式,到底是為了亡者而做,還是為了活人而做?是不是不做那些儀式,留下來的人就沒辦法放寬心往前走?但除了儀式,每個人還是要用自己的方式走出來。」
我想,我找到答案了。
(本文摘錄自《奶奶來了!從陪伴到送別,我與奶奶的1825天交往日記》一書第192~194頁,感謝「時報文化」慨允轉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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