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李素蘭
剛開始生病的時候,還有沒感覺到什麼,到後來愈來愈覺得痛苦,變得沒有辦法適應,有很多想做的事情都沒有辦法隨心所欲的去做,而別人那參揉著幾分好奇幾分憐憫的目光,對素蘭來說更如一把利刃。
素蘭心中時時充塞著嚎啕大哭地衝動,但是,她知道,就算此刻讓淚水淹沒,也釋放不出積壓許多的怨懟,除了粉望旁人的援手之外,竟無任何可幫助自己的力氣。我竟然成了一點用處沒有的人!真是可悲的無可奈何呀!
「我什麼都不是!只能臥靠在床上自生自滅。可是此身並非我所願有的驅體,也不是我自己可以選擇來不來訪這人世間,何以要我面臨這樣的景況?」
大絃嘈嘈如急雨,小絃切切如私語,嘈嘈切切錯雜彈,大珠小珠落玉盤……,素蘭心中的琵琶亂彈,病痛何時休,此恨何時已!
「好冷、好冷喔!繳繳春雨哀哀泣訴的聲音傳進耳膜深處,空氣中瀰漫著一股溼冷的氣息,裹在身上的棉被抵擋不了寒意的入侵,滾意逐漸侵蝕體內的熱度,棉被呢?有人拿走我的被子嗎?怎麼沒有人看到我冷得發抖,幫我添蓋被子呢?在半夢半醒間吶問,我的靈魂怎麼會在如此僵直的軀殼裡,憤懣的握緊拳頭,卻只是虛張的握著,癱軟的連一點揮動的力氣都沒有。我的力氣無聲無息地消失了,或許早已消失!怎麼辦?怎麼去找回舊日的生活模式?」
好想繼續徜徉在溫暖的夢中!在夢裡,自己漠視寒冷的侵襲,極力地接續方才未完的美夢。她在心中吶喊著:
「我要不分晝夜的睡去,不願起來、不願醒過來清醒的看我的人生。」
素蘭從夢裡驚醒,心裡一片冰冷,身軀也是僵冷,為何要醒過來?醒過來做什麼?
難道就如此哀哀怨怨過一生?一轉念,她堅定地告訴自己:「活動,就不容生命如此,只要心裏有熱,不要在乎冷得僵直的軀殼!」
(本文取材自《我綠意盎然的窗檯》一書第111~112頁,感謝「中華民國運動神經元疾病病友協會(漸凍人協會)」慨允轉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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