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漂漂河走出來後,再次的倒下,在一片空地上,等待救援。
很幸運的,我再一次被人發現,他們合力把我抬了起來,我心想:「該不會又抬回去漂漂河吧!我的天啊!好不容易爬出來了。」
我:「拜託把我抬出去一點,拜託不要再抬去漂漂河。」
路人:「但是你一定要泡水!」
我:「拜託不要,拜託把我抬出去一點,拜託你們……拜託。」
我衷心期盼他們可以把我抬得再離出口近一些,我只能懇求他們。
最後我被抬到一個水池中,我無法分辨那是在哪個遊樂設施出來後的水池,我只知道那不是漂漂河,那邊的人也比較少,很多是沒受傷的人在幫忙照顧著傷患。
我記得其中一個救我的人叫艾倫,他們一群人不斷的陪我說話,好幾度我都差一點就要睡著,他們開始詢問我的姓名、跟誰來、原本做什麼,我都是含糊的回答,但是他們堅持一定要我解釋是哪個博哪個煒,研華科技是在哪裡,而我又是負責什麼職位工作等等,這一切都是為了讓我意識保持清醒,不斷的問我問題分散我的注意力,我想在當下他們應該想問題想到要瘋了吧!很感謝艾倫與他的朋友們在那時候不斷的與我說話,讓我始終保持著自己的意識,沒有昏迷過去。
後來在同一個水池的女傷患,她的家人找到她了,把她帶離水池,消防員、醫護人員來來回回,漸漸的身邊的人一個又一個離開水池,眼見水池裡的人越來越少,我卻遲遲沒有離開,我開始慌了。
我:「為什麼他們都可以先走,為什麼沒有我?」
傷患甲:「他們有些已經沒有回話,沒有意識了。」
傷患乙:「有些是家長找到他們了。」
我:「那我們怎麼辦?」
沒有回話,有女生哭了起來,旁邊那些沒有受傷的人不斷安慰我們,不斷對我們精神喊話,可是我的心越來越慌張,很害怕,真的很害怕。
突然我的一個舉動,嚇壞了周邊的人,我緩緩的移動,用盡身體的力氣,想要離開水池。
艾倫:「怎麼了怎麼了?黃博煒怎麼了?你要幹嘛?」
因為前一刻,我還靜靜的待在水裡,好幾次都要睡著沒有回話,身體非常的虛弱,下一秒卻突然挪動了自己。
我:「不行,我要出去,我要離出口近一點,讓我家人可以找到我。」
艾倫:「黃博煒你冷靜,你現在這樣很危險。」
我根本不聽勸,還是持續往水池外爬,他們也不敢直接拉住我,因為我身上到處都是傷口,極有可能一拉,皮或肉就整塊都掉下來了。
但是,我爬不出去,也爬不上去,能夠挪動自己的身軀,已經是很大的極限了。
我帶著淚水:「把我抬出去好不好?」
我堅持著:「讓我再離出口近一點好不好?」
我懇求:「拜託你們,我在這裡我的家人找不到我的,我要出去。」
一陣吶喊後,艾倫:「好!可是黃博煒你等著,我們人不夠,我去找人,你不要動。」
我:「你說真的嗎?真的會幫我嗎?」
艾倫:「我會,你相信我,我去找人幫忙,等我。」
他消失在我的眼前,我也不再自己嘗試離開水池,因為我相信他。
沒多久之後,我聽到一群人講話的聲音,我不清楚他們說了什麼,但我知道他們是來幫忙我的。
身上許多地方是感覺不到疼痛的,因為似乎燒得太深,不是全部燒傷的地方都感到疼痛,但是當他們把我抬離水面,搬到一個板子還是架子上面,往外面移動的過程中,一陣一陣刺骨的痛不斷傳來,這一次我沒有叫,我死命的咬著牙忍耐,因為我怕我叫了,我喊了,他們會因為擔心我承受不住,把我再次送回水裡,他們知道待在水裡是可以減緩身上的疼痛與不舒適感,所以我沒有叫出來,只有眼淚不斷的湧出。
很快的,我被抬到一個廣場上,那邊已經堆滿了人,曾經去過(新北市八里區)八仙樂園,或者透過新聞畫面,大概都會有印象,滿滿的人躺在地上,彼此呼喊著。
那邊平時是大家玩水玩累的時候會休息的地方,一排一排的椅子,過往我也總是會在那邊休息,吃著冰淇淋,吃著熱狗堡,與朋友們談笑嬉戲。
但如今,這邊所有的椅子都撤掉了,不知道有一些是不是拆掉拿來當擔架用。當我被放下來時,意識已經越來越模糊了,曾經旁邊的人與我說了什麼話,早已記不清,但躺在那裡是一種非常漫長的孤獨感,時不時就會有人用一點點水給我喝,我的身上蓋著一些布、一些衣物,盡量的覆蓋住我被燒傷的地方,避免失溫,這個時候我已經幾乎動不了了,不知道時間過了多久,全身一直不停顫抖著,內心只有一個思緒還在,「爸爸會來救我!」僅有的一根稻草,讓我苦苦的撐著,保持自己的意識。
當我被抬到這裡時,已經有看到許多警消人員、護理師、醫生在場了,應該是說「聽到」才對,各種叫喊充斥整個廣場。
「醫生!醫生!這邊,這個快不行了!」
「護理師!拜託來看看她一下,拜託!」
「有沒有人可以幫忙?來幫忙抬出去,這個要送上救護車,有沒有人可以,快!」
「救我!醫生救我……」
有的是善心人士的聲音,有的是醫護人員的請求協助聲,有的是傷患自己的求救聲。現場的情形我大多都是聽到的,因為我眼鏡已經掉了,視線很模糊,躺在那裡我也幾乎動彈不得,但是可以很清楚的知道,外面的人已經知道這裡發生火災,而且派了許多人員來救我們了,知道這樣的消息身體彷彿多出一股力量,
「再堅持一下,很快就會輪到我了。」
我躺在那裡,靜靜的等待,在這邊沒有像在第二個水池一樣,一直有人跟我說話,因為這裡聚集的傷患實在太多了,那些幫忙的人也已經忙得不可開交,很多人是一次看著、照顧好幾個傷患,來回給水喝。
過了不知道多久,有人蹲下來查看我的傷勢。
醫護人員:「聽得到我說話嗎?」
我看著他:「可以。」
醫護人員:「你現在感覺怎麼樣?」
我:「很痛,很冷,拜託救我。」
醫護人員:「你放心,一定會救你,再等一下。」
接著他就離開了,轉身去評估下一個傷患的狀況,頓時我心慌了,為什麼沒有把我送走?剛剛旁邊有人被看一看以後馬上就被抬出去了,我呢?為什麼?
我焦急詢問身邊給我水喝的人,我依稀還記得她說的一些話。
某某:「你不要擔心,現在已經有很多的醫護人員都到場了,只是八仙出入口太小,所以救護車沒有辦法全部進來。現在只能靠人力把傷患一個一個抬出去,所以你再等等,很快就會輪到你了。」
她安撫著我,同時我也才明白,為什麼一直有醫護人員在喊叫、找人幫忙,為什麼那麼多人是用游泳圈往外面送。
事後我了解到救護車當天在八仙樂園外面排得非常的長,幾百台的救護車從各地趕來支援,這樣的事件真的是史無前例,然而一次可以進到八仙樂園的救護車只有一台,所以在救災上的難度變得很高,這對消防醫護人員都是一場硬仗。
我在聽完她的話後,又多了一點信心,因為在漂漂河、第二個水池的時候,我還不知道有醫護人員到場,那時候心裡特別的惶恐,即使身邊一直有人在幫忙,但是總是有擔憂在,畢竟他們不是醫護人員。所以當我知道救護車都在外面待命,知道現場有許多醫護人員,比起前面待在水池中的時候,心裡頓時踏實許多,「一直覺得自己快死掉」的情緒也稍稍減少。但是我沒有原地停留,一直想要往外移動,想要讓自己離出口更近一些,提高獲救的機會,能夠稍微安心一點點的就是知道陸陸續續有許多醫護人員到場,我一定會獲救!而且爸爸也說他在路上了,所以再堅持一下,一定會沒事的。
我睜大雙眼,強振自己的精神,以免睡著,死命的撐著,讓自己保持意識,帶著唯一的信念:與爸爸之間的承諾,努力的支撐下去。
但是過了好一陣子,還是遲遲等不到救援,旁邊一直有人被送走抬出去,可是沒有人過來搬動我,我心裡非常的焦急,再次懇求旁邊給我水喝的人,幫我求助去找醫護人員。很快的,她拉了一個人過來查看我的傷勢,醫護人員問我的話與前一次的幾乎相同,我得到的答案也差不多。
我:「拜託救我,剛剛上一個來看我的醫護人員說要我等等,會救我,可是我沒有看到他回來,救我好不好?」
醫護人員:「我們會救你,但是你冷靜,很多人比你更危急,因為他們已經失去意識了,我們必須先送他們出去。」
我沒有回話,我知道我只能等待。
不知道過了多久以後,一個熟悉的聲音傳來。
小孩的聲音:「哥哥,黃博煒哥哥。」
男聲:「黃博煒,黃博煒……」
持續的喊著我的名字。
女聲:「黃博煒,黃博煒你在哪裡?阿姨來救你了,黃博煒。」
是我的阿姨、姨丈跟表弟的聲音!我沒有多作思考,用盡我的力氣吼叫著。
「我在這裡!我在這裡……」
我不知道我喊了幾聲,也不知道為什麼當下還有力氣,但我知道那是來自於我對生命渴望所發出的求救聲,拚命的喊叫著。
表弟:「在這邊,哥哥在這邊,媽媽趕快過來,我找到哥哥了。」
我的表弟是第一個找到我的人,他趕緊叫他的媽媽與爸爸過來。
在他們找到我的那一刻,心,突然靜了下來,不再那麼惶恐,也不再那麼懼怕,甚至連心跳都逐漸緩和了下來,我感到很平靜,因為「我的家人到了」。那是一種截然不同的心境,身體的傷勢並沒有減少,疼痛也沒有減緩,但是當他們來到我身邊,我卻感到很安心。
我想這就是親情的力量。
阿姨蹲下來看著我的那表情,我依舊還記得,那充滿著不捨與痛心,眼淚不停流下,這應該也是她這一輩子第一次看到這麼震撼的場景吧!從阿姨的表情,表弟的慌張,我再次可以確定,自己一定傷得很重。
「阿姨,救我,我好痛。」我緩緩的說出了這幾個字。
阿姨:「會的!阿姨會救你,你休息一下,不要講話,阿姨在,阿姨在這邊陪你,弟弟也在,你不要擔心。」
我知道阿姨同樣非常的著急,姨丈也正在找人來看我的傷勢。
當醫護人員第三次過來的時候,醫護人員:「這個怎麼還在這邊!趕快送!快一點,擔架還是什麼的,趕快!」
如果我還有力氣,我大概會大聲喊:「天啊!」
從他的回答,可以非常清楚的知道:「我傷得很重,我早該送醫了,現在很危急。」
他們用最快的速度找來一個8字型的游泳圈,奮力的把我從地面移到泳圈上。
「啊!好痛,好痛啊!」
「忍耐,我們要救你出去了,忍耐。」
我繼續咬著牙,忍耐那移動中的疼痛。
「借過!快點借過,讓我們過去。」
「救護車,快到救護車那邊。」
「阿姨,姨丈,好痛哦!」
「再一下下,我們快到救護車了,你再忍耐一下下。」
其實廣場離出口有一段距離了,加上現場人又非常的多,即使他們用了最快的速度,這段路對我一樣非常漫長。
我的眼裡已經傳來救護車一閃一閃的亮光,也聽到了醫護人員彼此討論我傷勢的狀況,他們開始要把我從游泳圈移到擔架上。
但是並不順利,原本是想讓我從游泳圈滑到擔架上,不過完全沒辦法,因為我的皮膚跟我的肉,很多地方都與游泳圈黏在一起,一時之間移不到擔架上,試了幾次後,帶來的只有劇烈的疼痛而已。
幾次過後,當大家猶豫不決在想辦法的時候,我大聲怒吼:「抬我的肉,你們直接抬我的肉!」不是我勇敢,只是我擔心再這麼下去,真的會活不下來,我大聲的喊了出來,想趕快讓自己上擔架送往醫院。
這在當時不論是對醫護人員,消防人員,幫忙的人還有我的家人,都是非常震撼的一句話,要把我從游泳圈上拔起來,是非常殘忍的,可是沒有辦法,大家都不敢再拖下去。
他們沒有過多的猶豫,在我喊完之後就有人應了一聲:「好,直接抬!」大家合力直接接觸我的身體,把我從游泳圈上拔了下來,放到擔架上,硬生生把黏住的肉拔開,「啊!」我叫得非常大聲,這到底有多痛,我同樣無法形容。
救護車啟動前,爸爸到了,跟我一起上了救護車,其實我不確定剛剛從游泳圈移下來那一幕他是否看到了。如果看到,這對爸爸來說一定無比震撼且心疼。
我不知道當時我到底是等待了多久,才被送上救護車,但照當天醫護人員說的那句:「這個傷患怎麼還在這邊。」已經充分表示我的傷勢想必非常的嚴重。不過在救護車上,我卻顯得非常平靜,因為,爸爸他到了!我們都實現了彼此的諾言,我撐住了,爸爸也來救我了,所以心裡踏實許多,也很安心。
此時我已經非常的虛弱,救護車送往醫院的路上,我不斷的發抖,連跟爸爸說話的聲音也是抖得甚至說沒幾個字就會停下來。身體的疼痛隨著路上的一些顛簸,產生更劇烈的疼痛,但是我很努力很努力的沒有叫出來,因為我不想讓爸爸聽到我的慘叫聲,我怕爸爸會因此更擔心、更慌張。
在路上一直不停的跟爸爸反覆一些對話。
我:「爸爸!爸爸!」
其實我已經有點神智不清,眼前只有一片模糊。
爸爸:「爸爸在這邊,不要怕,爸爸在。」
一隻手輕輕的搭在我的身上,讓我感受到爸爸的存在,他時不時的輕拍著我,安撫我的情緒。
我:「爸爸快到了嗎?」
爸爸:「快了,快了,不用10分鐘。」
我:「我好累,好想睡覺哦!」
爸:「煒煒你再撐一下,我們快到了。」
幾分鐘過後……
我:「還沒到嗎?我快撐不住了,我真的好累。」
爸爸:「再一下下,你看司機大哥已經在加速了,你再撐一下,爸爸在這邊,你不要擔心。」
路途中,爸爸甚至跟我說了很多地名與路名,想要讓我知道我們現在是位於哪裡,也一直不斷的說我們只要再10分鐘、再5分鐘,甚至再過幾個紅綠燈、再過幾個彎就能到醫院了等等的話,其實這些話應該說是「不得不的謊言」才對。
基本上,距離八仙樂園較近的醫院都已經超收病患了,因為這場意外實在太突然,也從未發生過這樣的大型火災,尤其一次性的出現這麼多燒傷傷患,附近的醫院根本都沒辦法負荷。
我在救護車上依稀有聽到司機與醫院的對話,似乎聯絡的就是我要送達的醫院。他們一時之間都是在路上進行一些緊急的調配,因為同時上百台救護車在路上行駛,要非常密切的與各大醫院聯繫,以免出現送過去無法救治的情況。
當我聽到送往(台北市)新光醫院的時候,我有些疑惑的問爸爸,那是在哪裡?由於我已經有點神智不清了,對於爸爸說的地址,說的路名,並不是那麼清楚的理解。但是為什麼我會說爸爸在車上跟我講的那麼多都是謊言呢?應該說那是不得不的謊言,為了就是要給我「希望」,給我繼續撐下去的力量。
當天的路程絕對要半小時以上,從八仙樂園出來那裡是滿滿的車輛,滿滿的救護車聲,爸爸其實非常清楚我們距離醫院還有好長的一段路,但是我並不知道,因為我躺著看不到外面,所以爸爸故意說得我們好像馬上就會到醫院一樣。
事後其實我有跟爸爸聊起,我問爸爸。
我:「爸爸,有件事我覺得有點奇怪耶!我記得那時候我在救護車上,問你快到了沒有,因為我真的快撐不住很想睡覺,然後你就一直跟我說再幾分鐘,說馬上就到了。不對啊!我用Google查救護車從八仙樂園到新光醫院的時間,用飛的都沒那麼快。」
爸爸:「哦!那時候騙你的啦!」
我:「靠……都那種時候還騙我哦!」
爸爸笑一笑沒有再回答我,問這個問題的時候是我還在醫院的日子,這時候是生命跡象相對穩定的時候,聽到爸爸那句:「騙你的啦」,聽到當下真的是頭上三條線加上想飆髒話。
但是,後來我才漸漸明白,爸爸為什麼在救護車上要這麼做。其實仔細想想,從前面一開始發生意外接到電話到救護車送往醫院的所有過程,對於一位父親,是怎麼樣的一段歷程呢?我不敢想像。
應該是說我無法想像,這對一位父親或者母親是多麼難熬的一段路程。他們從在家裡,接到我的第一通電話時,一定充滿著許多的疑惑及驚訝,「詐騙集團嗎?」「還是真的?」「是真的怎麼辦?」直到當他們看到新聞『八仙樂園發生火災』時,那又是怎麼樣一種讓人焦急的心情呢?
我們都常常接到詐騙電話,往往聽到的都是一些我們認為假的、不可能發生的事情,那如果今天這個發生在兒子身上的「不可能」變成了「事實」,這對父母是多麼震撼的一件事情。
爸爸在接到這樣的消息之後,急急忙忙的放下手邊的事務,趕緊去開車,與媽媽一同出發趕往八仙樂園。這一路上勢必充滿著焦急與不安,我甚至很難想像爸爸方向盤握得多緊或是油門踩得多大力。爸爸好不容易趕到了現場之後,這樣就能安心了嗎?完全不能,看著眼前燒到幾乎認不出來的人,他真的是我的兒子嗎?我很難想像爸爸在看到我的那一刻,是多麼的震撼,如果不是因為阿姨、姨丈還有表弟圍在我身邊,他甚至不敢相信眼前躺著的,是自己的兒子黃博煒。
父親聽著那熟悉的聲音:「爸爸,爸爸。」他不得不認清這個渾身燒焦的人,就是我。
救護車上送往醫院的路途中,爸爸絕對很清楚,我們不可能短短幾分鐘就到達醫院,這對他來說到底是多麼煎熬的一段路程,爸爸的心裡一定比誰都還要著急,但是他卻壓抑住自己所有的情緒,為的就是要安撫我,讓我覺得安心,不管是哄我也好,騙我也好,就是要給我一個支撐下去的力量,給我「希望」。
我覺得我的爸爸真的很偉大,我一直到今天都無法想像爸爸到底是要有多麼強大的一顆心,才能夠做到如此。在我印象中,救護車上的那段路,爸爸一直給我的感覺就是沉穩、冷靜,完全沒有顯露出焦急、不安的情緒,就連說話都是那麼的讓我感到安心,讓我打從心裡相信,自己只要再堅持一下就沒事了。
爸爸,謝謝你給我希望,是你讓我可以堅持下去。
(作者為2015.06.27.八仙塵爆的受害者,全身燒傷面積高達90%以上,失去雙腳與右手,僅剩的左手功能亦微乎其微。本文摘錄自《但我想活:不放過5%的存活機會,黃博煒的截後人生》 一書第42~59頁,感謝蔚藍文化慨允轉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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